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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借錢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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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錦衣衛借錢?

和四將那幾個字反覆看了幾遍,最終得出結論,和藹可親地問候了破書:“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哦不對,你一本書哪裏來的腦子。”

破書:“……”

眾所周知,東廠從創建之初到現在,歷經幾代督公嘔心瀝血,堅持不懈地搜刮民脂民膏,已然成為朝中最富得流油的衙門,沒有之一。反觀,一直被東廠明裏暗裏打壓的錦衣衛雖然出身士貴,才是個不折不扣的清水衙門,每月發個俸祿都磕磕絆絆,好幾次錦衣衛指揮使鬧到戶部尚書門口,非要扯下褲腰帶在他門口上吊。

和四和趙精忠曾深度探討過在摳門成性的戶部尚書家門口上吊的可行性,兩人討論來討論去,認為得與其在他家門口上吊,不如幹脆直接獻身睡了他比較好,畢竟戶部尚書是整個朝廷公認的死基佬。

總而言之,不論是以東廠雄厚的身家底氣,還是和對門水火不容的立場,身為東廠提督的和四怎麽也不會開口找錦衣衛借一個字兒。

和四冷冷望著這本不知天高地厚的破書,心想他是拿一千兩銀票拍在它的臉上,還是拿一萬兩銀票拍在它臉上,好讓它認清事實呢?

縱然和四的視線如刀,破書依舊威武不屈,甚至還大著膽子將借錢兩個字放大數倍,簡直是在挑戰和四的忍耐力!

呵,你這本破書,看來必須讓你清楚你的男人,不,主人是多麽地富可敵國,不可計量了!

和四優雅從容地掖了掖袖口,揚聲喚道:“趙……”

他話未說完,趙精忠蹭地一下出現案下,還沒等和四開口,他已一臉如臨大敵,苦大仇深地跪地抱拳:“督主!戶部尚書他……求見。”

今兒是半月一次的休沐日,以本朝官員能翹朝絕不上朝,能遲到絕不早到的尿性,這個時候不都應該躲得離皇城有多遠就多遠嗎?

和四怔了一怔,正要將戶部尚書請進來,話到嘴邊忽然福至心靈問了一句:“他來做什麽?”

趙精忠面色更加沈重:“……要錢。”

和四:“嗯?”

在和四不解的眼神下,趙精忠慢慢吞吞道:“之前老廠公為了修繕東廠的緝事堂和給手下的弟兄們發紅利,以進購鐵器的名義從戶部支了一筆銀子,至今……未還。”

和四了然地哦了一聲,輕描淡寫道:“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從庫裏提了銀子還了便是。”

趙精忠不說話。

和四心中突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趙精忠咽了咽口水,曬成黑碳的臉龐一片痛色:“沒錢。”

和四:“???”

當和四看到趙精忠從他桌子下地磚裏撬出來的賬簿時,發現趙精忠並沒有和他開玩笑……

他臉色難看地看著賬簿上連月的虧損,虧損,又虧損後,這何止是沒錢,這簡直還是欠債累累!!!

趙精忠眼看和四臉色發白,呼吸加快,連忙一個魚躍上前,抽出早就備下的蒲扇,使勁給和四扇風:“督主冷靜!督主淡定!督主保重身體!”

他怎麽冷靜啊!!!和四掀桌,怪不得他幹爹卷著細軟帶著小老婆跑路啦!這個老王八蛋,拿著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去做生意虧了足足四五年了!投米行,當年旱災加蝗災;投茶葉,當年陰雨三月,茶樹盡毀;投絲綢,結果商道遇匪,一車不剩!

本朝被前幾任狗皇帝敗盡的氣數剛有點起色,就被這老王八蛋折騰走了一半,和四現在看那點起色不是起色,可能是回光返照吧。

他現在覺得自己離回光返照也不遠了,如果可以,看著這本債務累累的賬本,他寧願當場暴斃。

可是他不能暴斃,他要是暴斃了,那群龍無首的東廠就真任人魚肉了,畢竟東廠搞了大家這麽多年,大家也肯定想搞回來。

最重要的是他怕自己就算死了,都要被暴跳如雷的幹爹掘地三尺挖出來鞭屍,搞不好還要切了他有當無的小丁丁,讓他下輩子還做太監。

太慘了,和四簡直不敢想。

和四喝盡了一盞茶,噗咚噗咚亂跳的心臟勉強恢覆些節奏,他一擡手,趙精忠適時遞上一個小瓷瓶。

和四:“?”

趙精忠言簡意賅道:“保心丹。”

“……”和四額頭突突直跳,他一把奪過保心丹,在趙精忠驚恐欲絕的眼神下嘩啦啦倒完,面無表情地吞了下去,將瓷瓶一扔,陰沈沈地搭著扶手道:“請戶部尚書進來吧。”

趙精忠對這位處亂不驚的年輕督主頓時肅然起敬,躬身退了出去。

吞了一瓶保心丹,和四的心臟總算沒那麽痛如刀絞了,他拎起破書,冷漠地看了一眼“向錦衣衛借錢”,隨手將它扔到桌底墊桌腳。

破書:“……”

好過分哦!它要嚶嚶嚶了!

很好,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要得拉下自己和東廠那張老臉低聲下去地去找撕逼撕了一百多年的老對頭借錢了。

其實和四對自己的臉面沒什麽顧惜的,對比曾經他做過的那些偷雞摸狗,混跡江湖的行當,借錢這種小事他眼皮都不帶眨的。但是嘛,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他一言一行代表著東廠,隨便一個舉動都夠讓人揣摩半天了。

說真的,他超害怕他找錦衣衛指揮使借錢,會被那些想象力豐富的百官們腦補出一出“霸道提督俏錦衣”的相愛相殺戲碼,他幹爹知道了一定會從鄉下提刀來砍他的!

和四將賬簿眼不見為凈地扔到了地上墊了另一邊桌腳,戶部尚書雲叢正好跟著趙精忠進來了。

雲叢是朝裏的老油條了,在戶部尚書這個位子上幹得那都是人精裏的人精,故而即便見了和四,他也不像其他“忠肝義膽”的老臣一樣面露不屑,而是面帶笑容,不卑不亢地擡手見了個平禮:“督主安好。”

和四現在一看到他這張老狐貍臉頭皮就發麻,他剛剛忘了問趙精忠,他幹爹從戶部支了多少銀子。和四私下裏盤算了下,覺著修繕個緝事堂和發點紅利,理應是出不了血的,這麽一想,他又自我安慰了一些,輕輕清了清嗓子,維持平易近人溫柔可親的人設不變,笑了笑道:“問尚書大人安了,尚書大人有事吩咐,只管指個人來叫我過去便是,何須勞累貴體來跑這一趟。”

他說著場面話,屁股挨著椅子卻是動也未動。

雲尚書是個好脾氣,沒有半分反倒笑得客客氣氣地說:“督主才上任,想必諸事繁瑣,無暇抽身,我便自行上門叨擾了。”

他一笑,和四就心頭發虛。

果然,雲叢客氣完了後便開門見山,直接道:“督主公務繁忙,我就直接說了。不知老廠公可曾與督主提及過,此前東廠從我戶部支了一筆本用來發往江浙賑災的備銀。今年年景好,國泰民安,這一筆備銀一直沒用上,便一直存在東廠這,長久擱置了。”

瞧這老狐貍場面話說得多好聽啊,存在東廠這,和四嘴角不易察覺地一抽。

雲叢留意著他的神色,沒能從這位新任東廠提督臉上窺測出半分神情來,心頭略一斟酌便繼續笑道:“昨日錦衣衛司得了內閣的話,來我部裏支銀,這才想起還有這麽一筆銀兩來。我便厚著臉皮,來向督主討銀子來了,督主可莫怪我呀。”

錦衣衛?和四太陽穴高高一跳,錦衣衛錦衣衛,怎麽哪裏都是錦衣衛???

和四也笑了,笑得滿是真誠:“此筆銀錢本就屬國庫,早應歸還戶部,要怪罪也是怪我手下人粗心大意竟忘了此事,沒能及時還了去。”

雲叢連忙說哪裏哪裏,不敢不敢。

和四狀若從容問道:“當時我尚未入東廠,不知其中內情,不知當時東廠提了多少銀子?”

雲叢比了三根手指:“叁拾萬兩。”

“……”和四心頭驟然一痛,媽的,我的保心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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